甜蜜的巧克力味在舌尖綻放，可可的香氣之中又夾雜著一點淡淡的酒味，那點酒精的氣息，讓李墨一想起在達維爾山時曾聞見的楊星河的信息素氣息。

“怎麽，不好吃嗎？剛才不小心把潘趣酒灑了幾滴在裏面，應該吃不出來吧。” 楊星河疑惑地嘗了一口，並沒有濃烈突出的氣息。

隨著烤箱發出的一聲“叮”，楊星河轉身去取烤好的杏仁海綿蛋糕，他就這樣背過身，彎腰對著烤箱，一切都相當的自然，完全沒有防備。

就好像他從來不曾經歷過戰爭與欺騙，從來沒有在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環境裏待了五年。

李墨一不相信，以老奸巨滑，坑人無數聞名星際的特別運輸隊隊長，會對人沒有戒心。

一定在什麽地方留有後手，要是真動手，不知就會觸發什麽地方的機關。

楊星河一邊在杏仁海綿蛋糕上刷潘趣酒，一邊詢問小金，有沒有在偽裝視頻裏把李墨一添加進來。

“加了。”小金是一個成熟的AI，已經知道根據室內環境條件對視頻進行處理。

做為領導，就應該知道抓大放小，楊星河沒有進一步追問偽裝視頻到底偽了個什麽東西，就繼續進行他愉快的烘焙生活。

“這麽晚來，你一定不是為了吃第一口蛋糕，有什麽事？”楊星河小心地往蛋糕上塗抹巧克力甘納許，這是組成歌劇院蛋糕的重點部分，講究的是手穩和耐心。

李墨一瞬間想起退休的老頭子手持毛筆寫大字的形象，莫名有種違和感。

他清了清嗓子：“有人跟蹤你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知道是誰嗎？”

“人不少，不過具體是誰要找我麻煩，不知道。興許是閻正的親戚，又或者是楚盛的親戚，誰知道呢，這不重要，我得罪的人還少嗎。”楊星河沖著李墨一微挑眉，眼角微微下彎，竟帶著幾分得意。

“有麻煩上身，你還挺自豪。”

“彼此彼此，你不也一樣？”

李墨一冷笑一聲：“誰跟你一樣變態。”

“哦，是嗎，是誰已經退役了，退休金拿著，分配的大房子住著，身邊omega成堆，每天晚上換五六七八個，一聽說我要跑最後一趟，立馬興沖沖地自請上陣，不遠萬裏趕來堵我？我是被麻煩找上門的小可憐，你是主動向麻煩撲過去的變態。”

李墨一與楊星河交手幾回，知道他的不要臉程度是自己拍馬也趕不上的，便轉移話題：“你都已經拿到白金星勳章了，人死如燈滅，帝國與聯盟都已經友好通商，還有旅游特惠，你還在堅持戰爭時期的任務，有意義？”

屋裏一片安靜，只有拖拖喝水時發出的“嘩啦啦”。

此時楊星河的全部註意力都放在給蛋糕澆淋巧克力鏡面的工作上，認真得好像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和蛋糕。

“在仙後座第九星發現你的時候，你身上已經有傷了，沒記錯的話，在肩膀。如果像你所說的那樣，你是看著同伴飛船爆炸後，降落到那裏，你身上為什麽會被鐳射槍射傷的傷口？而且，是從背後射進去的□□。”

上次兩人在醫療室發生沖突時，事發突然，沒有來得及制作一層假皮膚，於是楊星河身上大大小小的舊傷都落在李墨一的眼中。

□□是特殊運輸小隊在執行任務時配備的特殊武器，專門用來暗殺，子彈進口小，出口大，楊星河胸前有一大片凹凸不平的傷疤，就是□□從背後射進去的證據。

“誰有這個本事，在你背後開槍？”李墨一的手指在楊星河背上點了點，“而且，距離很近，□□沒有足夠的空間炸開，就已經出去了。”

鏡面上的第三個巧克力裱花，沒有穩住形狀，與前兩個相比，歪了一點點。

楊星河放下裱花袋，眼睛怔怔地望著蛋糕，許久沒有說話。

“為什麽星際海盜會比我到的還要早？那一天，玄武號上到底發生了什麽？你……”李墨一繼續追問。

忽然說不出話，楊星河將頂著一朵歪花的歌劇院蛋糕塞進李墨一的嘴裏：“整天歪心思這麽多，這朵歪花就送給你了。”

家政機器人接受到楊星河的命令，倒了一杯黑咖啡，一杯鴛鴦奶茶過來。

“黑咖啡跟巧克力更配。”楊星河自顧自端起鴛鴦奶茶，剛喝了一口，就被楊星河奪過去，就著他剛剛喝過的地方，一氣喝完。

楊星河不由一怔，這是搞什麽，自己和他什麽時候有這麽密切的關系？

小金興沖沖地給他念起了中學生生理衛生課教材：Alpha在標記omega之後，會對這個omega產生非常強烈的獨占欲，同時，omega也會對這個alpha產生依賴。

好了，謎底解開了，這是激素造成的短暫腦子不正常，等自己體內的alpha信息素完全代謝光，或是被另一個alpha標記之後，李墨一就消停了。

也許因為自己曾經是個alpha，所以並沒有對李墨一產生依賴心理。

知曉楊星河內心活動的小金誠摯提醒：“不是不報，時候未到。”

“如果你是來蹭吃蹭喝，現在可以走了。”楊星河將另外幾個做好的蛋糕放進冰箱，準備明天帶去做茶點。

“它們會舍不得我的。”李墨一坐在沙發上，一手擼著拉拉的背，一手撓著拖拖的肚子，一貓一狗在他身邊非常和諧地相處。

“何況，你舍得我現在就走？”

楊星河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，優雅地架起長腿：“說說看，你有什麽值得我不舍得的地方？”

“如果沒有我，你打算一個修覆飛船的動力系統？”

“不是不行。”

“如果沒有我，你打算表演飛船沖出戈利亞星大氣層之後，靠槳劃船？”

玄武的啟動動力來自於駕駛者的髓液，這種人體神經系統的組成部分，正是人類神經網與機械建立人機共感交互的基礎。

然而，機械它也是挑食的，發情期的omega和易感期的alpha提供的髓液，它統統不接受，按照omega的周期計算，楊星河大概率會被困死在仙後座的外圍，被某個行星的引力捕獲，然後圍著它轉圈圈，當衛星當到死。

楊星河淡淡道：“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，你以為我沒有想到嗎？”

“沒想到你已經突破了帝國的醫學科技，完成了人造髓液的研究。”李墨一悻悻地摸了摸鼻子，“那麽，感謝你的蛋糕和咖啡，晚安。”

說罷，他起身，向大門走去。

楊星河手腕上的通訊器無聲地亮了一下，當他看見通訊器上的字時，忽然出聲叫出李墨一：

“其實，人造的東西用多了不好，雖然是飛船，也應該盡量使用純天然無加工合成的髓液。”

李墨一狐疑地看著楊星河，他有理由相信，楊星河突然這麽說，肯定是又有什麽新的壞主意了。

剛剛那條通訊記錄已經被楊星河刪除，上面寫著：非常抱歉，合成失敗，目前的技術無法做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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